愿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

【刺客列传】【执离同人】少年游

钤离知己向。首发微博@SweetPocky_戬杰站


前情看这里

执明失却赤子心,慕容客死天璇城;陵光了却天下事,公孙不知亡国恨;莫澜无寻逍遥梦,不知何处得其所。

这就是我理解的乱世。

我想写的也是一个有赤子之心的慕容离,惑乱天下,却不知归处;纵无所归,仍愿天下安。

(后续剧情纯属私设,请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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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离从前唤慕容黎,一字之差,隔的是国破家亡的血海和战火燃就的沟壑。他飘萍于世,身不知心,好似离魂人。

他漫步在瑶光都城里,不知所寻。

是那仅余破碎纸屑的书斋吗?小王子与他的伴读曾经在这里抛千金求孤本,若老板珍而不愿售,半夜里便再来,点一盏微小烛火,字句抄录。

是那残留烧灼血渍的城墙吗?幼时爱闹的小娃娃曾经在这里刻字乱画,让父王絮絮叨叨念了许久许久。

是那不复荣华的王宫吗?他还记得碧瓦飞甍下的言辞,有两个少年郎说,要护君侧、保国安、佑民和。

铮铮之誓,言犹在耳。

——阿煦,你会否怪我?

曾道治国齐家平天下,可苟活的人所为的只有祸国破家乱天下。

慕容离立在街上,长风呼啸而过,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犹如战旗之音。他想着友人所问,想起友人所言。

他问,何为君之所求?

他说,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公孙啊……”慕容离的一句低喃落入了秋叶里。

 

第四年,天权、天璇二王会谈于浮玉山。

陵光问执明:“一向倒是忘了问,偏安多年,天权王为何出兵?”

执明长笑:“本王不要这天下,但本王,要争这天下。”

“——只为,等一个人回来告诉本王,是为何。”

天璇年轻的君王怔愣了许久,扯开唇角,“可惜……本王却没有能等到的人了。”

下山后,两国碎玉弃盟,重启国战。

 

天权与天璇之间的战争持续了许多年,慕容离也在这片大地上漫无目的地走了许多年。在其中的某一天,他捡回了一个倒在荒山草丛中的伤者。

那人着盔甲、染血迹,奄奄一息着像是随时能断气,可眉宇间充斥杀伐决断,丝毫不像当年口道着“唐突”而在一个伶人面前默默退缩的逍遥县主。

慕容离不会治伤,但他手下的人会。于是莫澜就这么得回一条命。

莫将军醒来时以为是自己再生为人,溯着时光回流至昔日初见红衣乐师。那人乜斜着目光扫来,眼尾是千般风情,眼底是万种凛冽,好似寒风呼啸从古至今,穿过他心口,造就通身的冷血冰骨。

大抵也是想过他暖和起来的模样的,莫澜思忖着,所以才送去珠宝首饰,企图以金银动人心。也试着好言好语亲近他,然而美人持剑的狠厉让他忽然明白,这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外面还裹了层冰,又铸上精铁的壳,是捂不热的。

他是做不到的,自家的君主也不知能不能做到。

“莫将军。”慕容离唤他的称呼略是古怪,总觉得还无法从莫县主的年岁里回转过来。这种古怪方令莫澜知觉,这确然不是当初了。

“多谢慕容……先生相救。”他也再非当时人,道谢的话里虽有迟疑,到底是多了些果决味道。接下来的言辞,更添上几分强势,“吾王候君久矣,今既有缘相遇,不妨便随我回去。”

“天权并非我的归处,又何谈回去呢?”

“若天权都不可作你的归处,你还想去哪里?”莫澜的问话竟有些咄咄逼人了,“慕容,你究竟在求索什么?”

 

在战火燎原过不知多少年,被囚禁在某处的公孙钤收到一封信。

信上小篆婉转狭长,依稀刻印出执笔者孤寂冷清的半片侧影。

“昔日公孙曾问我之所求,我无言以答。少时常怀天下志,惟愿守国安邦,百姓长乐。习得文武艺,不外为此。一朝国破家亡,身无所归,心无所依,再谈欲奢求什么,岂不痴愚。或也有怨罢,于这人世,于这诸国,乃至于那逝者。汲汲营营名利权势,乱这人世,破这诸国,只是如此一来,却是无颜面见逝者。”

“从属有问,何不复国?我也不知何言以对。瑶光已然无君无臣无民,还能复得何物呢。这人世漫漫三千大道,我竟不知该往何处,该作何为。我本应死之人,苟活于世,当谢苍天、当谢故人,然如此活着究竟有何意趣,我夜夜自问,无以作答。一日梦回,有如醍醐灌顶,方恍然我之所求,尚如少年时。”

“公孙吾友,而今我可答你,我求这天下,求天下安乐,盛世清平;求身后百年,世间再无瑶光。”

“为王者当与国同生,为臣者可与天下同安。天权与天璇终有决断,如今由我问君,君求天下百姓,还是一人一国?”

 

执明拾级而上的步伐稳健缓慢,他目视前方,间或抬眸看天,并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又想说什么。他一步一步踏着,听大风从城墙外千里吹过来,视野里渐渐描摹出的红衣人影在这风里像是火,遇水不熄,遇霜更长,唯在春风里,忽然间老去。

这是许多年后的惊蛰时节,天权与天璇之间终究分出一个胜负。于是那远去的人也终究归来,他站在已属天权的原天璇都城墙上,依然如同昔日向煦台上勤勉安然的天权兰台令。

即将成为天下共主的君王本以为故人相见,当初未竟的言辞该是时候讨得回答,或者如当初那般没皮没脸、却诚心诚意地连声唤他呢?可那两个字在他舌尖兜转了几圈,最后也没能破出唇齿的禁锢。心中思绪万千,可他也并未踌躇太久——到底是今非昔比了。

走了许多步,执明开口却只有两个字:“慕容。”是很生分的称呼了,可他莫名觉着就该如此,或者,本该如此。

红衣人回头,长风鼓动他的衣袍有如战旗猎猎作响,那声音一如他想象过的、君王亲征过的战场。他的眼中映出来人的侧影,甲胄加身的男人通身的英武伟岸,让他险些便要记不起曾经碌碌无为的却让他一想起便觉前路有光的君王是何模样。

但他始终还是记得的,于是便笑了,是执明曾经求而不得的容颜,“王上来得早。”

“你以为还要多久?”

“两日罢……未料王上的疑兵之计,不仅骗过了天璇,也骗过了在下。”

“陵光之死,是你所为?”

“是。”

而后执明便无话可说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坦然的慕容离。他记得的那个红衣乐师,好似总怀揣着太多心事,好似世间纷扰都不过其心,只因他心中早已埋葬一个滚滚红尘。

时至今日,他再见到的慕容离,或者还是该喊慕容黎罢,却好似真正成了他曾经以为的那个样子。那是他最歆羡的风姿,从容逍遥得将万物笼入袖中,却也只是着眼赏玩。

他隐约地便觉出不对了。

这时慕容离道:“王上可还想要答案?”

执明道:“已不想了。”

“是吗……”慕容离的长发随风舞去,纷乱发丝之间若隐若现的眉眼似乎是弯起的,“如此,便好。”

冥冥中有什么推动执明在他话落的一瞬息间迈出一步,伸手去牵慕容离的衣袖,就像凡夫俗子妄图藏起仙人的羽衣,迫使他暂留人间似的。可人力无以与天敌,纵是争伐天下的君王,也没能拉住那抹惊鸿影。

这样的生离死别,就像是命盘上既定的天数。

瑶光的王子终于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跃下城墙,在灭他家国的异乡。

天权的君王怔然望着他蹁跹而去,那一身的英武伟岸在悲啸中崩塌。


这时候,公孙钤正将那封信读到末尾,写信人道的是:

“天下将定,江山清明,万民和乐,王当殉国,臣当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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